秦禛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
管升被踹飞了, 腾空丈余,再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怎么啦”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 旋即脚步声大作。
秦禛大步上前,一脚踏上管升的手臂,把柴刀捡了起来, 喝道“拿绳子”
“是是是。”周智如梦初醒,解下腰带,和粱显一起把管升捆了起来。
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出来了, 大声喊道“你们干啥快来人, 有土匪,咱爹挨打了”
大赵道“闭嘴我们是顺天府的捕快, 你是管升何人”
“顺天府”年轻人愣住了, “你们抓我爹作甚”
周智道“郭家村郭有仁一家,宁远镇晏家,武邑县詹家, 京城苟家, 所有人都是你爹一人所杀。”
“啊”年轻人先是惊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 跳脚喊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你们冤枉好人”
“对,就是他们冤枉人”管升似乎回过神了, “宝才快去找镇长,赶紧报官。”
“对,报官”
“报官”
上房和东西厢相继有人出来, 一个身形强悍的胖妇人走在最前面,三个少年的手里还拿着菜刀、镰刀等物事。
周智一手出示腰牌,一手握住腰刀刀把,再次表明身份,“诸位,我们是顺天府的捕快,管升犯杀人罪,我们要缉拿他归案,若有阻拦,必将视为共犯,一并拿下。”
大赵拎着血衣上前,展开,“这衣裳”
秦禛拦住他的话头,冷笑着说道“管升,你就不要垂死挣扎了吧,该掌握的我们都掌握了,你知道顺天府的手段,垂死挣扎对你没什么好处,痛快点儿不好吗”
管宝才的目光落在血衣上,面白如纸,接连退了两步。
秦禛说道“眼熟吧。这件衣服上,沾着苟家一家九口人的鲜血。你爹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不对,说他是畜生侮辱了畜生,毕竟畜生杀人只为一口吃的,而你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乐趣。”
管宝才喃喃道“爹,你不是说这件衣裳落在大姑家了吗,为什么在这里”
承认了
秦禛松了口气,“因为他根本没去你大姑家,他进京了。”
“你胡说八道。”胖妇人步履如飞地冲过来,伸手去抓大赵手里的衣裳。
大赵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
秦禛拦在他前面,匕首横在胸前,笑道“大婶,有什么话跟我们去衙门说吧。”
西斜的日光打在锋利的匕首上,寒光刺眼。
胖妇人不退反进,挺起硕大的胸脯,朝匕首逼了过来,“咋的,你还敢杀我咋地”
秦禛道“我不敢杀你,但你若非要作死,我也没办法不是”
她不退,胖妇人反倒没能耐了,跳脚骂道“你们抓不到凶手就来欺负老实人,我男人平日里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呵呵”管升忽然轻笑几声,扭过头定定地看着妇人,“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孩儿他娘,你家男人是不是很厉害”
他这话说得很轻,脸上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胖妇人的脖子像被一双大手掐住了,略鼓的大眼珠子瞪得老大,显得瞳仁越发的小了。
隔了好一会儿,妇人的眼里有了泪光,“孩儿他爹,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秦禛冷冷地说道“二十几条人命死在他的刀下,不是你一句不能犯糊涂就能扭转的。与其想救他,你不如想一想,他为何会这样。”
“为啥,为啥啊”胖妇人在西北风中凌乱了,“死老头子,我对你不好吗你不敢杀鸡,家里的鸡就从来不用你杀,你说不想种地,咱就把地包出去给别人种,哪个儿女不孝敬你了,你这都是为啥啊,啊啊啊”
她拍着大腿,南腔北调地哭了起来。
周智道“走吧,我们带他回去。”
管升得意地看了胖妇人一眼,对几个孩子说道“爹这辈子对不住你们,咱们来世再见。”
几个孩子惊慌失措,年纪小一些的大哭起来,院内乱成一团
管升不舍地看了孩子们一眼,平静地出了院子,上了车。
秦禛道“周伍长,你带他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了解一下。”
周智不知道秦禛要了解什么,但他对秦禛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百依百顺,“行,小房子你陪小猫,咱们在武邑县驿站聚齐。”
房慈道“成,周哥你们小心点儿,这东西坏得很,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你们也一样。”周智答应一声,让大赵赶车走了。
秦禛和房慈返回院子里。
秦禛道“别哭了,孩子们还小,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胖妇人擤了一把鼻涕,“滚,滚出去,谁让你假好心”
秦禛道“你不好奇吗,他为何如此二十几条人命,晏家的几口人哪里得罪过他”
胖妇人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棉帕子,“我怎么知道他在镇里人缘一向不错,郭家村是我娘家啊,郭有仁是我没出五服的弟弟,他这到底是为了啥啊,啊啊”
提起郭有仁她有些歇斯底里了。
秦禛给两个梳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打了个眼色。
两个女子会意,一人扶住胖妇人的一条手臂,拉着她回上房,进了内室。
管宝才在中堂接待秦禛。
管家的中堂陈设不错,一整套的红榉木家具,做工精致,陈列讲究。
经济条件确实不错。
秦禛问“你父亲为何这样做,他平日里脾气秉性如何”
管宝才连连摇头,“官爷,我爹对我们极好,做事精明,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何那样做。”
“你父母关系好吗”
“我母亲对别人凶悍,对我爹还行,虽然总骂他,俩人偶尔也动手,但都不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