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在景缃之身边落了座。
景缃之饶有兴致地说道“王妃,那小伙计跟你一样,也是记性超群吗”
这话本不该说,但景缃炎刚刚出去了,在附近的人都是知情者。
这
秦禛没想到景缃之这么快就发现了破绽,一时不免无语。
建宁帝也道“若果真如此,只做一个小伙计可是屈才了。”
秦禛想了想,说道“记性”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如果谈科学提升记忆力的方法,就显得更妖孽了,还不如说催眠,这玩意儿神神叨叨,能找到好多种借口。
建宁帝往他们这边挪了挪。
秦禛知道,自己不说不行了。
她道“皇上,臣妾用了一点手段。”
建宁帝道“愿闻其详。”
秦禛就把最简单的一种催眠术说了一遍,考虑到景缃之可能用得上,她说得极为详细,考虑到了每一个环节。
最后,她虚构了一个小时候的、关于梦境的故事,以此对催眠术教学做了个结尾以防对方深究。
兄弟俩对视一眼。
景缃之道“王妃可否把此法写下来,让本王拿去研究一二呢”
秦禛道“当然可以,如果王爷能以此为基础,让专人做研究,想来会对断案有很大帮助。”
景缃之举一反三,“就像王妃研究人和人之间间隔多远才不会觉得被侵扰一样”
秦禛知道,他说的是武安侯世子一案,“是的。依臣妾看来,许多事都需要聪明人进行专门的研究,只要不断总结经验,就能获得长足的进步。这样的事情,臣妾认比做官更有意义。”
既然话赶话地说到这里了,她就借机提醒提醒建宁帝,在下一年如何调整国策,如何笼络更多的读书人,如何让大庆发展得更好。
建宁帝显然深受启发,坐在龙椅上沉思起来。
景缃之亲自给秦禛倒了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小声道“王妃的想法高屋建瓴,本王心服口服。”
二人离得很近。
景缃之的俊脸经受住了距离的考验,剑眉浓密,皮肤细腻,唇色浅淡,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好看。
秦禛挑了挑眉,你要是心服口服,就该熄了纳侧妃的心思,光说不练,休想引我上钩。
“当当当”座钟悠扬地敲了六下。
老太监喊一嗓子,各色菜式就流水一般地传了上来。
试菜、吃菜,这个过程繁琐而又漫长,直到二更将至,孩子们开始哭闹,建宁帝才把宴会结束了。
后妃们走了,景缃炎也去原来的住所休息了,只有秦禛和景缃之被留了下来。
二人穿得严严实实,陪着建宁帝在未央宫前的广场上溜达。
建宁帝道“显之,明日宴会上,若是官员出事,唉不堪设想啊。”
尽管已经做了最稳妥的安排,可他还是惶惶不安。
景缃之道“皇兄不必太担心,通常这种情况,一定会拔起萝卜带出泥,拎出一长串儿。”
建宁帝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青莲会善用人心,一旦有所疏漏就会酿成大错。”
秦禛知道,他们兄弟在担心大宴群臣时有人中毒。
她想了想,建议道“臣妾想出个乱招儿,不知”
建宁帝道“弟妹请讲。”
秦禛道“可以用大盆装菜,盖好盖子放在条案上,验毒后,由可靠之人看管。大臣们自己拿盘子拿碗,想吃什么就自己盛什么。酒水也是,一杯杯分好,由专人发放,减少中间环节,危险便可以降到最低。”
景缃之摇摇头,“这成何体统,不可不可。”
秦禛反驳道“都有手有脚,有何不可王爷杀人时不也亲自动手吗让他们盛个饭菜就不行了”
“噗”建宁帝笑了,“你这孩子,当真口无遮拦。”
秦禛悻悻然,不再说话。
又走了盏茶的功夫,建宁帝道“弟妹的法子确实可行,显之安排下去,让侍卫们换上常服,每人看守每一种饭菜。”
景缃之道“如此一来,就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计划,确实在很大程度上规避了风险。”
他的态度居然一下子转变了。
秦禛懂了,景缃之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其实是在揣度建宁帝的意思,并不是真的否定她景缃之否定她,建宁帝就会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有益于建宁帝接受她的意见。
敢谋反、且谋反成功的人,心思果然不简单。
心思一定,建宁帝就不溜达了,回东暖阁守岁,等待吉时迎接新年的到来。
秦禛随景缃之去乾东五所。
宫灯很亮,四周很静,秦禛拖着步子的轻微“嚓嚓”声格外清晰。
景缃之喜欢暗器,善于听声辨位,低头看了她的鞋子一眼,笑道“王妃的鞋子想必坏得很快。”
秦禛负着手,一边看星星一边回道“还好,只有懒散的时候才如此。”
“看起来的确很闲适,本王试试。”他也背了手,拖沓着走了起来。
但因为身材太高,太刻意,不免摇摇摆摆,像一只巨大的鸭子。
“哈哈哈”秦禛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景缃之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
他伸手揽住秦禛的肩膀,往怀里一带,说道“谢谢王妃,这是本王长这么大,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秦禛猝不及防,被他拢在了怀里,在未央宫染上的龙涎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景缃之收紧的双臂牢牢地固定住了。
“别动,我就抱一会儿。”景缃之在她耳边说道,“我等下就走,连夜出宫。明天大宴百官时,你帮我和皇上一个忙,换上男装,替我把把关。”
秦禛听他这么说,暂时忍了下来,说道“皇上知道吗”
景缃之道“我认为你看人很有眼力,所以在你回来前就和皇上商定了此事。”
秦禛道“所以你给我准备了太监的衣裳”
景缃之细细体会着软玉温香在怀的满足感,略一侧头,薄唇在秦禛的脸上擦了一下,细腻的触觉引得心脏狂跳了两下。
他故作镇定地放开她,“是的,委屈我的王妃了。”
秦禛使劲地擦了擦脸。
她想发火,但这里好像不是地方,她想强调她的坚定立场,这个时间又不对。
她跺了跺脚,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景缃之摸了摸嘴唇,心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果可以,本王有王妃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