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怅然了数息,又想道,「九郎也未必肯——不过,先把事情做好的话,祖母也未必一定要塞人过来吧?」
如此回了屋子,草草用过了饭,卓昭节问回来覆命的阿杏:「十娘这会呢?」
「已经睡下了。」阿杏轻声道,「婢子让阿梨在屋外守着,才过来回世子妇的。婢子看十娘心绪甚为沉重。」
「是吗?她心绪是要沉重,毕竟是终身大事。」卓昭节微微一叹,道,「但我心情也轻松不了啊!」
冒姑柔声道:「娘子慢慢来,实在不行,明儿个坊门一开,婢子就打发人回去见夫人?保准小心,不使人察觉。」
「不必了。」卓昭节却摇了摇头,「父母长辈再能干,日子总是要自己过的。」
她沉吟了片刻,道,「若是这么揣测祖母的意思呢,这一回倒也没必要为大房考虑什么。」
冒姑会意,道:「娘子是说,这一回长公主殿下考验娘子的,是相夫的手腕吗?」
「我想是的。」卓昭节从方才到现在已经想了好些可能,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这一种最为可能,遂道,「对不对大房存骨肉之情——那总也要九郎这边胜了,才能说到这一句。若不然,那就该大房考虑要不要对咱们存这份情义了。」
「还没赢呢,就先想着放过谁……太早了!」卓昭节摇了摇头,道,「我看就这么办罢。」
阿杏听到这会,便小心翼翼的问:「那……世子妇要如何帮十娘呢?」
「那就不是帮她了。」卓昭节略带冷酷的道,「是如何利用她!」
冒姑微微一笑,道:「十娘也不是没心眼的人,她主动来寻娘子,难道不是做好了被利用的准备?心照不宣罢了。」
卓昭节闭眼片刻,道:「明儿个一早,我带她进宫!」
「禀告皇后娘娘?」冒姑将方才卓昭节告诉她的宁娴容所言之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心头暗惊,「这样岂非直接叫太子殿下恼上了?」
「我不会叫她提到唐澄的。」卓昭节目光沉沉,道,「就拿祖母给十娘的两个嬷嬷今儿昏睡不醒的事情说嘴——告欧氏忤逆,胆敢谋害祖母派到祈国公府的老仆!」
冒姑一呆,道:「可是那两个嬷嬷……」说到一半,她也醒悟了过来,道,「长公主必然会顺着娘子这么说的!只是……这件事情由娘子去说是否妥当?」
「没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卓昭节摇着头,道,「你以为祖母今儿个拒绝见我是为了什么?这雍城侯府,说是侯府,正经的主人却只得三个。虽然对於当家来说,省了开销,又免除妯娌之间的麻烦,然而……也意味着一旦遇着了事情,帮扶的人、承担的人也少!」
她揉了揉额角,正色道,「在这样的景遇里,若是当家的人还不敢站出来冒着点儿险,就比如现在这样,我若是上有婆婆中有妯娌下有嫡亲的小姑,也许还能撺掇着她们出头自己躲后边。但现下后院就我一个,有事情我不出来,净想着躲后头……姑姑你说,祖母她怎么能放心把九郎交给我?」
冒姑沉吟道:「但娘子要怎么个说法呢?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漏洞,若说那两位嬷嬷是被欧氏所害,那为什么害嬷嬷却不害十娘?而且欧氏既然害了两位嬷嬷……也许长公主殿下会顺着娘子的话儿,让那两位嬷嬷尽忠,但十娘又是怎么跑出祈国公府的?而且十娘既然跑出了祈国公府,又为什么没去找长公主殿下而是寻了娘子?」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欧氏即使怨怼长公主殿下,又憎恨十娘,可为什么要对两个嬷嬷下手?到底嬷嬷也不过是下人罢了。何况这么做,显然会激怒长公主殿下!」
卓昭节沉思了片刻,道:「十娘没被害可以说是警醒,也可以说本来是冲着十娘去的,却叫祖母给的两位嬷嬷代十娘挡了灾。至於十娘跑出祈国公府么,就说祈国公府的下人还是有些畏惧祖母发话,让十娘代管几日国公府中事宜的,故次侥幸逃出……而没去寻祖母,就说十娘当时慌不择路,恰好跑到了咱们这边来……反正十娘奉了祖母之命主持国公府,害十娘,一样是忤逆祖母!」
她吐了口气,郑重的道,「关键是皇后娘娘会不会相信……但为了真定郡王,我想皇后娘娘会选择相信的。」
阿杏在旁静静的听着,忽然道:「世子妇,为何不提十娘生母之死?那可是一条人命……」
冒姑和卓昭节同时白了她一眼,冒姑道:「愚蠢!你忘记了么?皇后娘娘最烦妾侍,区区一个小妾,死了活着,也值得皇后娘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