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被吼得一哆嗦:“……”
青竹还在旁边催促她,“翁主,王妃喊你呢。快进去吧。”
闻蝉说:“她怎么那么凶?刚见面就吼我?我阿父阿母都……”
青竹平声静气地轻声道,“翁主,您再不进去,恐怕就不只是吼了……您也要面子,不是?”真等到宁王妃寒着脸出来提人,那舞阳翁主才是脸丢大了。
青竹一句话说的,闻蝉再顾不上想什么李信了,她整整衣袂,摆出最恭顺的姿态,追进了府中,“二姊,你等等我。”
宁王妃大驾光临,李府众长辈,就连还在病中的大夫人闻蓉,都过来见了她。闻姝颇有王妃风范,平平淡淡地解释了王府诸人还在后头,她xing子比较急,所以先行一步。众人再看王妃的穿着打扮,纷纷好奇这是长安最新的时尚?崇尚胡风吗?
闻姝冷冷淡淡地寒暄了两句。
她倒是真不容易,今年好不容易想进京过个年,就赶上妹妹出逃这档子事,於是过来提人。不然,她也不必往会稽专程走一趟。而闻姝本人,又不擅长与人聊天,她往那里一戳,人见她的脸色,就不好意思说话。不像她那个妹妹……
闻姝看去时,果看到闻蝉接过长辈们的话,去讨论胡人服饰了。闻蝉也是翁主,脸也长得美,但她身上并没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势。她也就软软的,很讨人喜欢……
闻姝看着这个妹妹笑盈盈地与人说话,目中微微带了一点柔意。她焦躁了一路的心,在看到妹妹的面后,终是抚平了一点。
之前她还在路上时,接到这边的函件,说闻蝉怎么被劫了,差点吓得半死。她担惊受怕,整日整夜地想着妹妹那张脸,各种可能遇到的危险把她吓得快疯了。后来又有来函说没事了。闻姝听得莫名其妙,更是焦心了。
若不是她夫君体质弱、受不了长途跋涉,她早就一日千里,赶来会稽看妹妹了。
qiáng忍了这么多天,眼睛看到妹妹——闻蝉还像是她离家时的样子,虽然高了些、漂亮了些,连少女婀娜多姿的身量都有了,但是神态间那种介乎於懵懂和骄傲的神qíng,仍然一点都没有变。
看到闻蝉还是这个样子,作为二姊,闻姝简直忧心:这分明还是个孩子啊!小蝉就是被家里宠得太过了,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还敢离家出走……就小蝉这个天真的样儿,出门被人卖了,都傻乎乎的不知道呢。
小蝉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
只要她父母、大兄等人,对小蝉还是那个宠上天的态度,小蝉就不可能有长大的一天。
闻姝皱着眉:比如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太宠爱小蝉了,才能给小蝉无法无天的胆子!居然学会离家出走了!她怎么不振振翅膀,扶云直上九万里去呢!
等这边的话说得差不多了,闻姝跟闻蝉说,“姑母还病着,你不要打扰她了。你院子在哪?我们回去歇一歇。”
闻蝉抱着姑姑的手臂,挣扎了一下,“快晌午了,咱们留下用膳吧……”
闻姝静静地看着她,看得闻蝉心中胆怯,默默松了手,跟上二姊转身就走的步伐。她那刚刚清醒的姑姑闻蓉,还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小蝉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姐妹好久不见,去叙叙旧也好啊。你二姊还能吃了你?”
闻蝉心想:姑姑你是嫁人嫁的早,你是不怎么见过我二姊。你要是和我二姊打过jiāo道,你就知道我二姊她有多严肃了。你不看我四婶都早早走了么……说不是吓的,谁信啊?
闻蝉跟二姊往院子里走,一路上心神不安,好几次想转身就逃。实在是她二姊对别人还好,对她就尤其的凶……
但是她再彳亍,时间不等她,她仍然跟着二姊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进了院子,闻姝就如同进了自己家一般自在。闻蝉怯懦地跟在她身后,还不敢多说什么。而闻姝喊过青竹,问了闻蝉住的房舍,就大步走过去了。
“娘子晌午要用膳吗?”青竹看到了自家翁主求助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脚跟沾在地上一样不动,没话找话般问。
闻姝说,“不用。我和小蝉有些话要说,你们都下去吧。”
闻蝉说,“二姊,青竹她们是我的贴身侍女,自小跟着我的……”
闻姝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想自己的láng狈样被别人看到,我也无所谓啊。”
闻蝉心想:这是在威胁她吧?
她怎么这么胆小,见天被人威胁呢?
李信胁迫她就算了,她二姊也危言耸听。李信很可怕,她二姊更可怕。毕竟李信还没有一言不合,就打她来着。顶多吼两句……
闻蝉这个人颇为识时务,一觉得对方qiáng悍到她无法抗衡的地步,她就会乖乖认怂。现在看闻姝这样,小娘子只好转身,吩咐众侍女下去,关上门,留时间给她们姐妹聊天。
结果闻蝉这么乖,闻姝皱着的眉,在侍女一转身,就皱得更深了,“小蝉,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一说你,你转个身就点头?!你身为翁主的气魄呢!谁一喊你,你就软软地答应?你这个样子,你不受苦,谁受苦呢?”
闻蝉:“……”
她眨眨眼,“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
“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我怎么教你的?抬头挺胸,别整天畏畏缩缩的!”
闻蝉无语了,“你又不是别人啊。你是我二姊,难道你说话,我还要反抗啊?”她心想我倒是想反抗的,但我打得过你吗?我的护卫们也不敢跟你动手,回头来,你还不是要打我?乖乖认输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