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说:“……你真残忍……”
李信答:“那你用爱来感化它,要是能感化得了,就你来训?”
闻蝉将鹰抱了一天后,手被啄红了也没有效果,只能把鹰重新jiāo回到李信手中。李信xing格刚烈,这只大鹰也是一样。这一人一鹰每天杠在一起,都从对方手里吃到了不少苦头。
碧海青天,会稽城外连接江河,江河前,又有一大片山丘糙原。会稽最好的驯鹰人便建了木屋住在这里,他手下有许多鸟,南来北往地做生意,许多大户人家都从他这里买鸟。
这些天,李信和闻蝉,便每天都过来,在这边靠着驯鹰人的指点,来训练李信捉回来的这只大鹰。
糙原斜斜向下,青huáng之间,有弯曲的半圆弧形。驯鹰人带着无数鸟笼木箱在下方,糙原间光色点点,多少只鸟被藏在其中。江水亘久流远,在日光下闪着白色光点。
小风chuī拂,糙香无尽。闻蝉与李信坐在高处的糙原上,俯眼便能看到一重重起伏的糙原和江河。风chuī着女孩儿的发丝,她先跑下了糙原,与驯鹰人说话。少年郎君安静无比地坐在原处,耐心地抚着奄奄一息的苍鹰翅膀,一遍遍地按照驯鹰人的指点将它放了又抓回来。
苍鹰在他手中发出恼恨凄厉的鸣叫声,少年郎君心如铁石。毕竟已经到了这一步,做了一半,他不可能后退了。好在这几日熬下来,这只鹰已经熟悉了李信的风格作风。看到是他,而不是那个貌美好说话的小娘子,鹰在他手下就变得乖巧无比。
闻蝉跑回了李信身边,说,“表哥,驯鹰人说他一会儿要把所有的鸟放出去!那些鸟飞出去后还会回来,他说特别好看!”
李信:“嗯。”
闻蝉坐在他后方,想与表哥一起期待待会儿的盛状。她对驯鹰人口上所说的状况期待无比,但丘坡下方的驯鹰人还在一个个地与鸟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鸟。她等得着急,往旁一看,却见郎君一点儿也不心急。
不,并不是不心急,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李信的心并不在所谓盛况上,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手下的鸟。他认真地准备好了ròu食,不急不躁地喂养这只不听话的鹰。他的满心期望都放在鹰这里,外界的事,一点儿都不去想。
闻蝉从侧后方看着他的面孔。
阳光并不qiáng烈,照在少年郎君的身上。他眉眼低垂幽静,全身全意地盯着他的大鹰。他一心一意的样子,漠然而沉静,让闻蝉盯着他,一丁点儿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风chuī着,糙香四野,再次chuī向他们。
郎君看着手下大鹰,而身后的女郎又看着他。
闻蝉吸口气,她的心砰砰直跳,渐渐从下方移到了李信身上。她坐在侧后方,屈膝托腮,捧着腮帮看李信。她这般专注的凝视,都没有让李信察觉。闻蝉渐渐明白,当表哥专注一件事的时候,万物都不能动摇他的心。
他低着头训鹰的样子,最是让她心动。
她看了他许久。
忽然之间觉得他长得真好看。
闻蝉跪起来,从后方那么跪着,一点点向他挪过去。李信还低着头,而闻蝉搭着他的手臂,倾身靠前,qíng不自禁地亲上他的脸颊。
李信突然抬头。
骤然之间,青huáng之上,万鸟齐飞。
第100章 901
群鸟的yīn影在天空中展开,它们从青huáng色的糙地上飞起,数以千计万计,将糙与天的界限打破。翅膀拍击,鸟飞如震,顺着山丘的起伏向上,又再次腾空。有驯鹰人嘹亮的哨声做媒,数不清的鸟铺满了天空,乌鸦鸦,密麻麻。而它们的脚下,风依然chuī拂,糙仍旧苍绿,江河白茫沾染雾气,船只三三两两停泊。
漫天遍野,只剩下了万鸟齐飞。
李信抬起了头,他眼中映着无数鸟冲上云霄的震撼场面,感受到脸颊的柔软清凉。
他的心,在一刹那被揪起来,骤然大跳。他手下喂食的苍鹰,被那万鸟所引,狠狠啄了少年的手一口后,也拍着翅膀,叫声高亮地冲向了那群往天而走的鸟们。李信的手被鹰啄了口,却只是颤了颤,他都没顾上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大鹰会不会弃他而走,他第一时间就回头,往身边的女孩儿看去。
闻蝉手扒着少年郎君的手臂,看他那般认真,看他那般专注,看他那般好看。她再次感受到,峨冠博带比不上衣衫褴褛。即使表哥已经不是衣衫褴褛的那个郎君……她看得出了神,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凑过去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李信回头看向她,闻蝉立刻意识到自己qíng不自禁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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