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席绢镇定自若地给乔山林和他朋友倒水。
即便空调温度很低, 她后背仍惊出一层冷汗。
搁谁谁不觉得刺激啊
“乔先生,体育课一结束,我就把乔善叫过来。”
这是席绢想到的最合理的拖延法。
她只希望乔善能靠谱些, 在半小时内赶来。
乔山林不疑有他,笑着对席绢道谢, 孔武有力的臂膀配上栩栩如生的龙虎纹身, 震慑力十足。
席绢面无表情地吞口水。
要命,砂锅大的拳头, 她恐怕一下都承受不住吧
席绢拿起手机,疯狂给乔善发信息。
席绢到哪儿了
席绢待会儿一定要装作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样子。
席绢救命
发完信息, 席绢不动声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乔山林正和老友孔垂胜唠嗑,他状似无意地秀着脖子里的粗金链,“我说了不要,非要送,还是小棉袄香啊。”
孔垂胜抬腕露表,语带骄矜,“我倒不这么认为,喏,我儿子打了一个月的暑期工, 给我买的表。”
当然, 他不会告诉乔山林,这块价值一千的表, 是自己倒贴了两双球鞋和一台游戏机才换来的。
略微发福的国字脸上,炫耀之意愈发浓稠。
乔山林冷漠脸。
一块破表有什么好骄傲的哪有他的金链香。
“表不错。”
乔山林和孔垂胜关系甚笃, 但平日交际并不多, 他先装模作样夸了一句, 然后又道, “你儿子学习成绩怎么样我女儿连跳两级,遭班主任们哄抢哩。”
孔垂胜不甘示弱,“我儿子在实验中学高二,年级前十。”
席绢“”
有菜鸡互啄那味儿了。
本着尽可能拖延时间的原则,席绢加入战场,“年级前十高二哪个班的”
见两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解释道,“高二的尖子生大多聚集在一、二班,我老公是一班班主任,教两个班数学。”
孔垂胜眼神唰地亮了,“二班的。”
“对了,我儿子叫孔哲。”
孔哲
席绢依稀有些印象。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来老公临睡前曾经唏嘘感叹过,“孔哲这段时间成绩下滑的厉害,可我又不能找他的家长。”
席绢视线落在孔垂胜健全的双腿上,茫然地问,“你不是瘫痪了吗”
乔山林
孔垂胜懵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席绢二话不说,立马给老公顾青打电话,电话接通后直奔主题,“你不是一直想找孔哲家长好好聊一聊吗巧了,他正在我办公室。”
顾青的反应比席绢还大,“我马上过来。”
孔垂胜正试图找出造谣他瘫痪的始作俑者,他格外真诚地发问,“席老师,这消息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席绢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的乔山林给出了灵魂的答案,“想当年,在我儿子们的作文里,我跛了一只脚,不仅身残志坚地承担家庭重任,还步行去三十里以外的集市给他买作业本,父爱如山。”
孔垂胜
乔山林精准总结,“写作文的套路罢了。”
孔垂胜“”这套路这么野的吗
席绢被乔山林深情并茂的描述逗乐了,忍俊不禁,她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没错,孔哲这篇我的爸爸得了满分,被当成优秀范文全年级传阅。”
孔垂胜
就在孔垂胜怀疑人生时,顾青紧赶慢赶奔来了高三教学楼。
生怕晚一秒孔垂胜就走了。
他上半身垂着,双手搭在膝盖上,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儿。
席绢连忙给他倒了杯凉水,“这么急干什么”
顾青把水一饮而尽,然后着急忙慌地问,“孔哲爸爸,我一上午给你打了四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呢”
孔垂胜下意识翻兜找手机,但一无所获。
他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也不知道被我丢哪了。”
旋即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青神色凝重,眉心里簇拢着烦躁,“孔哲没来上学为什么不知会一下老师”
最烦这种心大、不靠谱的家长。
孔垂胜闻言,心头倏地绷紧,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青面前,疑惑不解,“他不是一直在学校吗”
顾青语气沉沉,“周六下午学校会放假,学生们统一离开,周日晚上再回校。但昨天孔哲并没有回校,我分别给你和孔哲妈妈打过电话,都无人接听,今天早上,孔哲还是没有回校,再晚一会,我就准备亲自上门家访了。”
“你们当家长的,真是一点也不负责任。”说着说着,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叫一直在学校”
顾青的脸煞白一片。
乔山林和席绢脸上的笑意收敛,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