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齐听了大致的情况, 做出安排,“我、吉迪恩和莫夫顿警探一起去见雷纳德警探和他找到的嫌疑人,也来, 瑞德和艾尔去见法医, 摩根你和德拉克警探去查看现场。”
组员们分头行动,莫夫顿带着三人前往拘留室。
“为什么雷纳德警探加入了调查”吉迪恩问,德拉克的理由能够被人理解,但雷纳德呢
解决一起连环杀人案的确能在资历里添上漂亮的一笔,但不是任何人都能完成这一项工作,有一部分连环杀人案永远被封存在档案室里, 凶手不知所踪,受害者的尸体无人认领, 只能烧成骨灰储存在法医室的专用柜里。
“你知道,大部分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起连环杀人案, ”莫夫顿无奈道,“但雷纳德年轻的时候刚入警局就侦破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算是我们警局里的传奇,”
他本来还有五个月就退休了, 但这起案件发生后, 他认为这起案件和他曾经经手过的案件有相似之处, 向上面申请加入侦查, 局长同意了。”
“你对他很不满。”吉迪恩发现。
“可以这么说,”莫夫顿呼了口气,“那起案件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凶手现在还在州立监狱里。他不愿意告诉我们他的侦查方法,只是突然把他认为的嫌疑人抓进来,又总是否认我和德拉克的意见, 看起来不是来合作的。”
吉迪恩不置可否,不过当他看到拘留室里坐着的人时,也皱起了眉。
这是一个青少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侧写历史上出现过传承型变态杀手,但一个不超过二十岁的人不可能和四十年前被抓捕的凶手有交集。
“他用袭警的理由把他抓紧拘留室,天知道这个这个男孩只是在他的警车边抽了根烟。”莫夫顿说。
法医把一排五个冰柜全部拉开,“三个月前的第一位受害者尸体已经被家属下葬了,在第二具尸体出现后,我们就把受害者尸体全部保存了下来。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凶手,否则按照他的杀人速度,我们的冰柜很快就要装不下了。”
他又指向手术台上摆放的尸体,“这是最新的以为受害者,彼得卡斯帕,是德拉克警探手下的警员。”
瑞德低头检查一个受害者身上的伤痕,标记牌显示他在一个月前被害,他的身上比其他受害者多出了黑紫色的痕迹。
“不同的作案手法吗”艾尔猜测。
“应该不是,”法医走过来,排成一排的冰柜让他需要移动一段距离才能走到两位探员身边,“尸体是在受害者家中楼梯角发现的,身上有淤青和骨折,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而且他的死因和其他几位都不同。”
法医带着橡胶手套,把受害者的头稍微抬起来一点,瑞德弯下腰去看法医指出的伤口,“后脑有钝器伤,他是自己摔死的”
“是的,犯罪现场楼梯上有血迹。”法医小心地把尸体的头部放回去,尸体冻得太久,骨骼和肌肉都会变得脆弱,“但是犯罪现场让我们确定是同一个凶手。”
“因为那个红色的符号和植物灰烬。”艾尔接道。
bau 在来时的飞机上大致浏览过案件情况,其中也包括了犯罪现场的照片记录。
一共八位受害者,第一位受害者在去年十一月被杀害,十二月出现三位受害者,这个月则已有四位。
unsub的杀人速度在加快,犯罪手段也在升级。
前两位受害者被勒杀,凶器被unsub留在了犯罪现场,是从受害者家中撕下的一段布料。
第三位受害者淹死在流经密苏拉的克拉克福克河,死亡后尸体被unsub拖上了河岸。
后几位受害者除了摔死的那一位,还有其中一位警员外,都是被木棍刺穿胸膛,脏器受损,失血过多而死。
随着时间推移,刺伤伤口数量增多,unsub从单纯的杀害,演变到折磨取乐的地步。
现在手术台上躺着的警员是被烧死的。
他身上的烧伤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几乎面目全非,在案发现场,警察们只能靠遗留下来的警徽认出这位同事。
法医在他身上检测出残留的氮氧化合物和硫氧化合物,实验室初步判断助燃剂为91号汽油。
在飞机上,摩根就把这份报告发送给了加西亚,加西亚找到了具体的汽油厂商,但蒙大拿大部分机动车都使用这家汽油,从汽油品牌本身无法得到更多线索。
这让加西亚骂了一句该死的垄断企业。
受害者是夜间在一家二手店后的巷子里被烧死,处在监控死角,没人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把这些杀人手法不一的案件联系在一起的是unsub在案发现场留下的红色符号和植物灰烬。
实验室检测出那些灰烬原本是迷迭香和鼠尾草,涂抹红色符号所用的颜料是普通丙烯颜料。
“你们想看凶器木棒吗都在证物室保存着。”法医问。
“要看。”瑞德回答。
“我把它们都拿过来,”法医绕开手术台往外走,“凶手是在现场随意找的凶器,我们把被他拆下来的桌椅凳子也带回来了。”
法医走后,艾尔继续观察那些木棍留下来的伤口,“拆掉凳子看来我们的unsub是个大力士,唔,还是个左撇子。”
她根据伤口的走向和不同方向的伤口深浅分析着。
“在犯罪现场寻找凶器,他非常自信,”瑞德抱臂站在一旁,“但是也显示出他的无计划性,不过大部分案件都在夜间发生在受害者家中,他有非常明确的目标,不是冲动型杀手。”
“那彼得呢”艾尔看了一眼那具碳化发黑的尸体,又把目光放回到瑞德脸上,“你觉得他是unsub选定的目标,还是说一切只是意外。”
“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受害者的死法可能是意外,”瑞德想了想,“但unsub没有再给他一棍,而是直接绘下了他的符号,这才是他的目标。不过,有几个受害者身上出现了过度杀戮的痕迹,一般来说,过度杀戮代表着和受害者的私人关系,我们该让加西亚查查那几个人的生活关系网。”
在看到那个符号时,bau 推测可能是恶魔崇拜者作案,但是瑞德在他的大脑里寻找过这个符号,加西亚也在网络上搜索过,毫无踪迹。
这让bau 不能武断地确认unsub恶魔崇拜者的身份,但几乎可以确定杀戮的宗教性质,这些受害者对unsub来说或许是类似于祭品的存在。
再加上作案手段的多次变化,他们也怀疑过团队作案。
但法医鉴定表明unsub是个左撇子,绘制符号的笔迹也属于左撇子,他们不得不把团伙作案的猜测搁置。
在等待法医回来的十几分钟里,瑞德止不住地搓手,“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
艾尔有些奇怪,“一月的蒙大拿的确很冷,但法医室里是恒温的。”
不过她看到瑞德冷得抱臂跺脚,建议道“外面的办公室有暖气,你去坐会。证物检查我可以搞定,警探们放了详细的案件资料在办公室,有好几大箱,赶紧用你的每分钟两万字速度把它们读完吧。”
瑞德点点头,没有拒绝,快步走回了警局为bau 准备的办公室。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瑞德把挡住窗的百叶窗拉开,傍晚淡蓝色的光线印着雪色透进室内。
寒凉的光线让人感到孤寂,密苏拉处在落基山脉的分支中,一月是这里最冷的月份,气温可达零下十度。
瑞德搓着手告诉自己这几条数据,把办公室内的灯全部打开后,坐下来开始看资料。
室内的暖气没有让他感觉好很多,寒冷甚至让他感到困倦。
瑞德打了个哈欠,拿起咖啡杯时发现咖啡已经喝完了,哈出来的气变成一阵白雾。
他之前在飞机上睡了一会,现在却又出奇的困。
沉重的睡意让眼前的字迹逐渐跳行模糊,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脸扑在打印纸上,空纸杯落到地上,弹了几下,接着便轱辘轱辘滚到了一边。
直到他进入梦中时,瑞德才意识到自己睡了过去。
当瑞德抬起头打量自己所处的空间时,发现自己意识清醒,能够全然掌控自己在梦中的活动。
但是他所处的幻境似乎不能由他掌控。
这是一栋老旧的单层木板房,没有加装天花板,瑞德那清楚地看到屋顶的结构。
同样老旧的木地板在他走过去时会发出渗人的嘎吱声。
还是很冷。
瑞德认为这是外部幻境在梦境内的映射,虽然现有研究不能完全证明这一结论,但现在的寒冷和黑暗在梦里梦外都让他感到真实。
漆黑幽蓝的空间从属于夜晚,瑞德在梦中感到肾上腺素飙升,呼呼的风刮过耳边。
像是一双冰冷的手拂过,激起他一阵鸡皮疙瘩。
瑞德在黑暗中看不到门与窗户的迹象。
他咽了口口水。
没错,瑞德是个科学爱好者,唯物主义者,他坚信世界上不存在鬼魂,人们所宣称检测到过的鬼魂只不过是某种磁场。
但这并不妨碍他怕黑。
摩根每次拿这件事调侃瑞德时,都会被利爪攻击回去。
瑞德找不到风的来源,正在原地打转,一只冰冷的手突然落在他的肩膀上,真实的重量让瑞德把它和冷风区分开来。
瑞德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摇晃的眼神晃见了一个披散头发的黑丝袜脑袋,和恐怖片里的女鬼形象极其酷似。
这个女鬼面目扭曲,尖声惨叫。
瑞德先是被吓得后退几步,却在下一刻抬起眉毛来,几乎想笑出声。
让女鬼面目扭曲,尖声惨叫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正气凛然的晏青。
瑞德发现他那清隽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竟也不让他感到违和。
赵寒藏又审批了一批地府引渡文件后,内部连线响了起来。
直接接进部长内线的电话往往牵涉重要事宜,他放下笔,迅速接通了电话。
“您好,赵部长,检测组又收到了nasa的投诉电话,有修士外放神识干扰了他们的卫星运作。”
“嗯。”赵寒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这几十年里,随着人类卫星技术升级,修士大规模外放的神识可以被红外系统捕捉,当年各国航天组织一度以为这是来自外星人的电波。
后来修安部的老学究们研究出了可以在卫星探测下掩盖神识的法诀,会在现代常识课程上一并教授。之后再遇到类似的问题,基本由检测组负责处罚纠正。
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我们发现这是晏道君的神识,他被列入了战略后备处,我们没有权限直接联络他,您看能不能联系到他,让他老人家控制一下。”
检测组都是些小年轻,面子薄,哪里受得了nasa 的连环夺命ca。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的。”
赵寒藏按了按额角,认命地抽出一张纸,写明法诀,折了一只纸鹤传书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