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婚(2 / 2)

王妃的捕快生涯 十月海 11960 字 4个月前

景缃之漫不经心地投掷小刀,“婚礼差点就成了葬礼,还要什么吉时衣裳什么时候买来什么时候拜堂。”

景缃炎吐吐舌头,“十三哥,我去待客了。”他忙不迭地溜走了。

秦禛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小太监送来三套嫁衣,每一套都是精品,每一套也都不大合身。

她捡最长的一套穿了袖子和裙子恰好够长,但也仅仅是够长,繁琐的拖拽没有了,看着倒也干净利落。

出茶水房之前,秦禛盖上了盖头,琉璃领她出门,上了一架肩舆,过两道仪门,又在垂花门落了轿,一个盛装的漂亮小姑娘扯了她的袖口三下,她便下了肩舆。

走红毡,过火盆,跨马鞍。

秦禛扶着喜娘,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四周。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灵敏,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衣裳好像不大合身。”

“的确短不少。”

“没听说吗,路上出事了。”

“我听说了,遇刺了,刺客用了火铳,凶险极了。”

“真是福大命大。”

“那是,否则能当王妃吗”

秦禛觉得这话有道理,她运气着实不错,如果当时正襟危坐,她的脑袋绝对会多一个大窟窿,又岂会在这里被人评头品足

一路听着,思考着,红毡很快到了尽头。

秦禛被喜娘领到指定位置时,瞧见一双精致考究的短靴。

这是景缃之的鞋。

要开始拜堂了。

高堂不在,皇上没来,就只能拜天地鬼神了。

一上香,二上香,三上香;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送入洞房。”磕到头昏眼花,秦禛才听见如同纶音的四个字眼。

景缃之用绸带引秦禛进入洞房,后者踩着几只麻袋坐到了喜床上。

一位三十出头的贵妇人替秦禛挑开盖头,笑道“称心如意。”

秦禛欠身笑笑,以示谢意。

昭王则起了身。

那贵妇人劝阻道“此为坐床,还请王爷再坐一下。”

景缃之道“二嫂辛苦,王妃在路上出了事,皇上只怕还惦记着,我现在要进宫一趟,合卺酒回来再喝,其他仪式就由二嫂替我操办一下。”

“这”齐王妃看向秦禛。

秦禛愤怒地看着景缃之。

景缃之微微一笑,“大喜的日子,王妃却遇了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着手,本王去去就回。”

齐王妃无法阻止,只好抱歉地对秦禛笑了笑。

把景缃之送出去,她让婢女端一张圆凳,在秦禛膝前坐下,安抚道“弟妹,十三弟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大礼走完了,仪式已成,剩下的就不着急了,我们缓着来。”

秦禛道“多谢二嫂,弟妹怎样都行,无所谓。”

不管景缃之为什么走,他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自然也不用热脸贴冷屁股。

齐王妃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弟妹再歇歇,一会儿二嫂带你认认亲,认完了就可以歇着了。”

“谢谢二嫂,辛苦了。”秦禛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不辛苦。”齐王妃的视线在她勾起的唇上停驻片刻,“弟妹的口脂真好看。”

秦禛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等下会有一份送给二嫂。”

齐王妃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拍了拍,“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秦禛道“二嫂不必客气,应该的。”

妯娌俩聊了一会儿,待喜娘来叫时,秦禛让琉璃等人带上礼品去花厅见亲。

这又是乱糟糟的一个大过场,各种称呼、各式长相一股脑地钻进秦禛的大脑里,脑瓜仁疼。

好在该送的礼都送出去了。

来者非富即贵,只要她的口脂和香皂好用,依依香坊就不用发愁东西卖不动。

秦禛这边认亲时,景缃之已经到了含章殿,正在和建宁帝汇报情况。

建宁帝原本要去主持婚礼的,就是被这一场刺杀阻住了脚步。

他不明白,刺客为何不守着他,转而去对付一个弱女子。

景缃之道“刺客羽翼未丰,刺杀秦二应该是为了泄愤。”

建宁帝颔首,“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杀不了我。”

景缃之道“不过是想给臣一个下马威罢了。”

建宁帝蹙起眉头,“你说得对,当年还是朕太仁慈了。”

景缃之不置可否。

当年他的确想过斩尽杀绝,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性格不像以往那样尖锐,他反倒感激建宁帝阻止了他。

如今建宁帝开始后悔,他便明白了司徒演的苦心。

帝王心术,不可不防。

他以前太放肆了。

建宁帝问“查到什么了吗”

景缃之摇头,“迎亲的是王府护卫,射击距离太远,赶到时,刺客已经不见了。”

建宁帝道“如此看来,秦二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朕倒是给你指了门好婚。”

景缃之认同他的话,如果不是秦禛,换成任何一个女子,今天都很难活到昭王府。

建宁帝靠在椅背上,忽地一笑,“秦二身着一席红色嫁衣,骑一匹黑色骏马,在市井中招摇过市啧,朕倒是很期待与她的会面。”

他挥了挥手,“好了,宫门就要落锁了,回吧,不要辜负了人家。”

“是。”景缃之起身告辞。

从宫里出来时,一轮弯月挂上了天际,清雅,明亮。

景缃之骑着马,溜溜达达往回走,不急不躁。

盏茶功夫的一段路,他走了一刻多钟。

回到家时,宾客已经散了,偌大的王府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串串彩灯兀自在早秋的夜风中热闹着。

景缃之换了衣裳,在外书房喝饱茶水,这才往正院去了。

“王爷到。”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喊了一声。

景缃之特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认识,应该是秦禛带过来的。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

景缃之进正堂,穿过起居室,到了卧房。

红烛高照

八仙桌上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的两只玉瓠瓜里装着纯净清香的酒。

“王爷。”秦禛放下手里的书,从床上起了身。

她卸妆了,湿润的秀发在头顶松松地绾了个圆髻,身上穿着大红色襦裙,衬得脸蛋白里透红,烛火在晶亮的大眼睛里跳跃,格外好看。

景缃之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她,她穿着嫩粉色褙子,给他留下一个极为做作的印象。

他大步走到秦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秦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后退,仰着脖子,寸步不让。

景缃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粉嫩、饱满的唇上,头一点点低了下去

起初,秦禛无动于衷,静静等待对方不战而退。

但当薄唇越来越近,对方的鼻息越来越热时,她忽然意识到,这是男权社会,跟男人做这种较量毫无意义,对方只会觉得她轻浮不堪,却绝不会因此爱上她。

思及此,秦禛脚下一滑,后退了一大步。

景缃之转了几下手中的小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在八仙桌旁坐下,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不想嫁给本王。”

秦禛道“是王爷不想娶本王妃才对。王爷想说什么,大家开诚布公不好吗”

景缃之挥挥手,把伺候的嬷嬷和婢女赶了出去,翘起二郎腿,“开诚布公就是本王不喜欢你,不想碰你,但明天宫里的嬷嬷会来收帕子。”

“帕子”秦禛蹙了蹙眉头,“哦,元帕。”

她朝架子床走了过去,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不小的丝帕,然后又往化妆台走一趟,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针、一只小瓷瓶和一支毛笔。

“这个简单。”秦禛在景缃之的对面坐下来,用细针在食指指尖一戳,挤出一滴鲜血,然后戳中指,再挤出一滴,揉一揉丝帕。

丝帕皱了,两滴血交汇、印染。

“还不够脏。”秦禛嘀咕一句,打开小瓷瓶,用毛笔蘸了蘸,大力在两滴血附近皴擦几下。

丝帕上又多了一片血红色。

“再来一点儿茶水。”秦禛从茶壶里倒出两滴茶水,揉开,“嗯,这就很好了。”

景缃之看一眼,又飞快地别开了,“好恶心,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禛道“保证王爷能过关就是。”她把两个瓠瓜里的酒倒在痰盂里,“对了,这正院我住不惯,王爷给指个新院子吧,我想离花园近些。”

景缃之起身朝净房去了,“三昧院,你的嫁妆都在那边。”

“三妹院,这是什么名字”秦禛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缃之道“三昧,正定也,梵语。”

秦禛挑了挑眉,明明是个杀神,却妄想追求平静,这是缺什么就要彰显什么吗

她把帕子收起来,叫来下人伺候景缃之洗澡,独自上了床。

净房里传来持续不断的水声。

秦禛起的太早,白噪音很催眠,她很快就迷糊了过去,一直到身边有了细碎的动静。

她睁开眼,与正在躺下的景缃之对了个正着。

景缃之明显慌了一下。

“不要”秦禛心中一动,嘴里发出一声呓语,“王爷轻点儿”

景缃之一下子坐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在搞什么鬼”

“呵呵呵”秦禛捂住嘴嗤嗤地笑,随后又道,“痛痛痛啊,不要啦,呜呜”

景缃之明白了,某处一下有了反应,不由又羞又怒,愤而下床,披上外衫就跑了出去。

站在天井里,被沁凉的夜风一激,景缃之清醒了。

秦禛这是不想跟他同床共枕,就故意恶心他,让他自己主动退出来。

“这小狐狸”景缃之转身要回去,转了一半又停住了,“罢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跟一个女子计较什么呢”

“王爷。”承影从稍间走了出来。

景缃之大步朝二门走了过去,“本王今晚睡方寸院。”

“啊”承影看了眼上房,“啊,小的这就安排。”

秦禛赶走景缃之,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

凌晨四点,她被两个嬷嬷叫醒了,元帕交上去,再洗漱一番,又被嬷嬷们请出了王府。

景缃之正在马车里等她,他唯我独尊地坐在最里面,两条大长腿占了一大半地方。

秦禛也不计较,在门口坐下了,隔着玻璃窗看风景。

晨雾将起,一片片,一缕缕,在京城上方飘飘荡荡。

烟囱里烟不甘落后,空气中有了烟火气,不那么好闻,却很温馨。

秦禛想起一个梗,“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她现在就是坐在宝马车里哭的那个了吧。

景缃之一直在观察秦禛。

他觉得,她是他目前见过的最难对付的一个女人不光脑袋好使,脸皮还够厚。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秦禛实在忽视不掉,就只好面对他。

她问道“王爷,我的侧脸好看吗”

景缃之嗤笑一声,“你想听实话吗”

秦禛道“不,我想听假话。”

景缃之道“很美。”

秦禛点头致谢,“谢谢王爷夸奖,那我就当真的听了。”

景缃之“”

秦禛满意地弯了弯唇角,到目前为止,她对景缃之很满意长得养眼,有风度,有分寸,却没有想象中的狂躁。

到了宫城,秦禛先下车,刚站定,就见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

“吁”骑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王爷,有密信。”

景缃之接过一只小竹筒,打开蜡封的一头,取出一张小纸条,打开看了眼,再双手一搓,纸条被搓得稀烂,一扬就随风散了。

他一言不发,快步朝宫门走过去,转眼就不见了。

秦禛就这么被晾在了宫门之外。

两个嬷嬷同情地看着她。

秦禛尴尬地攥了攥拳头,“嬷嬷,我们也进去吧。”

一个嬷嬷道“王爷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耽搁不得,我们陪娘娘进去就好。”

另一个也道“是啊是啊,王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国之栋梁,娘娘是有福之人。”

秦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遭,心道,我和昭王就是陌路人,但愿刺客们能很快收到这种消息,以后不再有刺杀事件,不然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

待他们赶到含章殿时,景缃之已经走了。

建宁帝和皇后一起召见了秦禛。

这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帝王,宽额头,桃花眼,高鼻梁,整体颜值虽不如景缃之,但加上皇位就大大地超过了。

天道之子的待遇估计也不过如此。

反观陆皇后,颜值就太一般了,中等样貌,身材一般,放到人堆里都找不到。

但人极好,一笑起来就眯眯眼,说话温温柔柔,废话不多,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称一句“母仪天下”绝不为过。

帝后二人带她拜祭了祖庙,回到后宫之后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直到中午才放她出来。

回到王府,景缃之还是不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禛也不问,自动自觉地搬到了三昧院。

景缃之不在京城,秦家也是知道的,所以回门礼就简办了。

秦禛回家转一圈,同祖父、父母说说话,再吃个饭,走个过场就算完事了。

回王府后,她把三昧院好好捯饬了一番。

三昧院面积很大,但只有一进,院心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一大片土。

秦禛无事可干,就让人把这块地开成六块菜畦,买来白菜和萝卜的种子,满满当当地种上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白菜和萝卜都长出来了,景缃之也没回来。

秦禛实在无聊,只好重操旧业,把手工皂、手工精油的活计揽了过来。

做出来一大批,她找个由头出了王府,往依依香坊去了。

不知是时间长了,人们对香皂和肥皂有了认识,还是她在认亲时送的礼物起了宣传作用,依依香坊的生意好起来了。

香皂和肥皂供不应求,口脂也经常处在断货的边缘。

秦禛这批货到的十分及时,乃至于秦简言不好意思批评她随意出府。

秦祎不在,秦简言除了告诉她守规矩就没别的话了。

秦祎只好略坐坐就告了辞。

主仆二人在街面上溜溜达达,都不愿意回家。

路过茶楼时,秦禛想起了史员外一案,便脚下一拐,又进了门。

刚要在靠窗的座位上落座,秦禛就听邻座的一个年岁略大的客人说道“顺天府又在招捕快了,听说三两银子一个月,你要不要去试试”

他对面的客人说道“不去,风里来雨里去的,还可能碰到杀人案,哪儿那么好干,远不如做镖头来得省心。”

秦禛心思一动,拉着琉璃又出去了。

琉璃道“姑娘不想喝茶了吗”

秦禛没有回答,拉着她过马路,去对面的小绣坊里买了两套小号男装。

二人在马车上换了,然后让车夫送她们去顺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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